法律传播视野之下TVB电视剧案例分析

　　摘要：法治城市形象传播是法治中国建设进程中的重要指标。香港通过TVB电视剧的制作播放，较为有效地塑造和传播了“法治之都”的城市形象。本文拟以香港TVB剧中传播策略为分析视角，论述和分析香港电视剧打造“法治之都”形象的成功经验，为法治中国的建设进程提供有益的参考。
　　关键词：法治之都TVB电视剧香港形象
　　法治城市建设是法治中国建设进程中的重要指标，其核心是法治文化的建构，而作为法治文化具体指向的法治城市形象塑造与传播则是其重要组成部分。
　　综观我国各大城市，香港的法治城市形象塑造较为成功。香港城市品牌中最亮眼的当属“法治之都”形象，其理性、公正、秩序、灵活的特质已经深入人心，成为香港魅力的关键元素——即使近段时间“占中”情形尚未平息，香港政府、媒体和绝大多数市民的理智言行也无愧于法治之都的美名。除了经济与历史原因，香港电视剧的制作播出，为塑造香港法治城市形象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1.电视剧与城市形象传播
　　1.1法治城市形象传播之符号表征理论
　　文化研究学派代表人物斯图亚特·霍尔认为，事物本身并无意义，其意义是由语言和其他以语言方式运作的各种文化符号所产生和建构的。①即人类通过符号来建构经验世界的意义。索绪尔把符号定义为事物形象（能指）与概念（所指）的联想性统一，符号在一定社会范围内具有通用性。符码则是指个人或组织、地区、国家对符号的认知规则或解读规则。②霍尔认为，表征是在我们头脑中通过语言对各种概念的意义的生产，将事物、人脑中的概念和符号三者联系起来——即按照符码进行编码—解码的过程。霍尔还认为，人类语言和文化是以“差异”为基础的分类系统：“文化取决于给予事物以意义，这是通过在一个分类系统中给事物指派不同的位置做到的。因而，对‘差异’的标志，就是被称为文化的符号秩序的根据。”③即是说，事物没有“固有本质”，只有其被赋予特定的意义，其意义才能被建构。信息时代，世界开始表征为影像符号。
　　1.2电视剧塑造和传播城市形象的优势
　　相比电影、宣传片等传播形式，电视剧更容易使社会公众产生认同感。
　　首先，电视剧制作流程较快。现代电视剧大多使用录像设备制作，现场可以同步看到每一个画面，听到每一句台词，大大加快了制作速度，国外电视剧甚至用两天就拍摄完成。
　　其次，电视剧制作方式较灵活。现代高科技帮助电视剧制作实现“边写边拍”，如韩国电视剧通常采用播出一部分后，根据收视率和观众反映决定是否继续拍摄或者修改剧本等，尽量缩减文本和“期待视野”之间的距离。
　　再次，小屏幕表演更“现场”。与大屏幕电影相比，电视屏幕较小，其画面如果频繁使用全景就会显得遥远而疏离，故多采用中景和近景，特写镜头也比电影为多，演员表演与观众之间的距离缩减到最短，其表演风格更具真实细腻感和生活现场感。
　　还有，电视剧和电影都是集声画于一体的、深受各阶层大众欢迎的影像作品，但前者不仅在故事延宕性、连续性、悬疑性、长效性、生动性、隐形性方面更胜后者一筹，而且电视剧还具有独特的凝聚家人或宾主共同注意力的功能，也为受众“边看边评”的即时评论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这些特点使电视剧比电影更易深入家庭和个人，激发更为深刻、广泛、细腻的共鸣和认同。
　　同时，城市形象反复频繁呈现。现代港剧基本以香港、九龙、新界等具有统一风格的时尚都市作为拍摄背景，城市的自然环境、标志性建筑、名胜古迹、风俗民情、市民风貌等形象，在引人入胜的剧情和精湛出色的演员表演中潜移默化、不断地进入观众关注视域，某些标志性建筑和人物的形象甚至盖过了电视剧内容而成为观众津津乐道、热烈追捧的对象——如立法会大楼顶上蒙着双眼的正义女神像不仅代表香港独特的法治形象，也常常在无言静默中成功唤起受众心中悲天悯人的正义情结。
　　近年来，《奋斗》、《北京青年》、《我在北京挺好的》等电视剧的热播，有力地塑造了北京“生机勃勃，值得奋斗”的城市形象，但距离成熟的制作机制还相差较大。根据霍尔的编码-解码理论，TVB作为制作者，之所以成功塑造传播了香港的“法治之都”形象，其在编码程序中遵循的特定符码和选择的特定影像符号是建构视频作品的关键，它们与国内外受众的解码符码形成了较高程度的对称、一致。
　　2.TVB剧集塑造传播“法治之都”的策略
　　2.1长期而广泛：用影像符号的数量和频次加深法治城市印象
　　多年来，TVB剧集深具法治情结。较长时间内，影像符号的大规模数量和大幅度频次反复刺激受众的感官和思维，有力地塑造了“法律时刻在你身边”的“法治之都”城市特质，令人产生“此城市的工作、生活秩序理性而稳定”的印象。这不仅与我国“依法治国”进程相契合，也符合国际影视剧的潮流走向——据美国哈里斯民意调查机构（HarrisPoll）2011年数据，美剧最受欢迎的一、二名是《海军罪案调查处》和《犯罪现场调查》。④法治思维长期性、广泛性地呈现是TVB剧集塑造“法治之都”形象的基础。
　　2.2醒目而独特：用表征法律的地标直指城市的理性秩序
　　后现代主义把建筑比作无声语言，强调建筑形象的符号特征。在TVB所有涉及法律审判的剧集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当数香港高等法院（HIGHCOURT）和正义女神端庄肃然的画面。高等法院办公大楼共14层，地处金钟道38号，于核心商务区里闹中取静，气势高洁而庄严，楼前筑有喷水池，意蕴正义如涓涓流水永不止息；立法会大楼顶上矗立着一尊白袍金冠泰美斯（Themis）女神雕像，其双眼被蒙，左手紧握利剑右手稳持天平，象征法律的宽厚仁慈、锐利无情和一视同仁。表征的基本含义是用可以知觉或想象的图像暗示某种可见的意味，引导人们产生联想并获得某种情感体验，是视觉印象产生的心理结构与符号构成及其代表意义之间的某种程度的同构。⑤《义不容情》、《天地男儿》、《刑事侦缉档案》等脍炙人口的剧集中常用闪回和叠加等影像符号将法院和女神像融入案件进程，以俗世与“神意”象征法律的至高无上、悲天悯人与极致理性。
　　以法律地标作为城市理性秩序的表征，这在国内电视剧中尚属新颖。建筑常以其独特的形体、结构、尺寸、线条等表达比有声的语言更深刻的涵义和思想。TVB剧集对法律地标的选取也是独具匠心：以正义女神像为例，其对国外受众来说是认同度很高的影像符号；对国内受众来说，形象不同于传统塑像的美丽端庄和蒙眼判案的特征也会加以新奇、威严、慈爱、公正等良好印象。女神像常在案件进程的关键点、转折点或终结点时以仰角姿态呈现，于无声中进一步阐释了法律的威严与慈祥。
　　2.3精准而公正：用法治素养和法治精神塑造香港人的法治形象
　　2.3.1打造香港法律人与“智慧”匹配的外表形象。首先，知识型公职人员。法官、检控官和律师属于高等教育培育出来的知识型公职人员，在TVB剧集中，他们基本都以威严正统的职业服装出现：香港回归前后，法官都身穿红色法官袍，头戴金黄色马毛假发，威严地扮演着“法庭秩序主持者”的角色；检控官和出庭律师则穿着黑色律师袍，戴着金黄色假发，剑拔弩张雄辩滔滔；生活中的他们也常常是精致短发+西装革履或职业裙装，手里永远拎着黑色公文箱。TVB剧集中，上述人物特别是检控官和律师，通常由面目立体感强、气质精明聪睿、风度稳健灵活的男女演员扮演。其次，行动型公职人员，主要指警察队伍。与知识型相比，警察的外表的讲究程度相对较低，一般以便衣为主。上个世纪90年代之前，警察多选择运动型、强健型、勇猛型演员扮演；90年代后，扮演警察的演员外表多以高挑劲健、气质精干、文武双全为主：近年来收视率火爆的《潜行狙击》里梁笑棠、《法证先锋》里马帼英、《雷霆扫毒》里韦世乐等均属此类形象。
　　在TVB编码者看来，用以表征公职人员外表形象的影像符号必须契合与法律联接最为紧密的“人类智慧”和时代诉求。与“智慧”相匹配的、出色的影像符号在塑造法律人形象上拥有强大说服力和感召力；进入信息时代，TVB塑造警察形象侧重于采用满足受众享受“智力游戏”的影像符号，逐渐摒弃了以前偏重体现好勇斗狠的辣手神探形象，更趋近于体现警察“智、文”的一面。这些深具国际化特征的符码和影像符号有效地提高了国外受众的认同感，也为日益走向规范化、智能化、精英化的国内法治体系提供了良好的借鉴参考信息。
　　2.3.2打造香港人具有法治素养与法治精神的内在形象。对TVB编码者来说，香港人尤其是法律人的法治形象塑造并不是一个笼统模糊的表征实践，而是必须进行清晰地具象化、细化和可操作化的过程。法治素养首先体现在精通法律条文和具有法律逻辑思维：通晓系统扎实的法律专业知识是法治素养的基础，继而从法是社会规范之层面恰当区分不同法律的适用领域；法律逻辑思维指在社会经验指导之下，按照形式逻辑、参用辩证逻辑展开法律活动。⑥主要包括法律语言、判例适用、盘问证人、控辩谋略等。TVB编码者非常注重对上述特征采用视听符号加以表征，以控辩双方律师为例，他们通常毕业于英美名校法学院，接受正规系统的法学教育，汗牛充栋的法律条文与排山倒海的判例都存乎其胸，法律语言精当灵活、适用判例高度契合、盘问技巧娴熟高超。
　　同时，律政精英们必须精通与本身执法职业相关的法律，包括实体法和程序法——不仅能够全面正确地理解法律条文，而且能够知晓蕴涵在法律条文中的法治精神。在TVB剧集里，正面形象的法律人通常具有胆识过人、机智灵活、注重保护公民私权利、不畏强权暴政、遵循职业操守等美好品格。《状王宋世杰》里聪慧的清代律师宋世杰为一起杀夫案中的女当事人成功洗脱罪名后，无意中发现其实为该案真凶，遂连施巧计迫使其自曝其杀夫罪行。《刑警2012》里刑警米安定在面对情与法的矛盾纠结中，逐渐克服了自己在情感上的软弱与犹豫，最终做出了让法律来裁决是非黑白的选择。《老婆大人》里周律师为市民力争公益权利、抗衡市政府的不懈努力令人肃然起敬。
　　综上所述，TVB剧集的编码策略注重从“物”到“人”地赋予法治元素，既贴切又生动，几乎没有雕琢斧凿的生硬痕迹，成功地塑造和传播了香港“法治之都”的形象，值得借鉴和参考。
　　注释：
　　①郝永华.从再现到表征——论斯图亚特。霍尔的文化表征理论，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8（5）.
　　②杨雯棋.王长潇.国产剧在欧美传播的路径与瓶颈，现代视听，2014（5）.
　　③郝永华.从再现到表征——论斯图亚特。霍尔的文化表征理论，江西师范大学学报，2008（5）.
　　④来源于乐云网2011年5月11日.《美国人最喜欢哪些电视剧》http：//news.ynxxb.com/content/2011-5/11/N94951364712.aspx.
　　⑤蔡凤鸣.<老人与海>象征意义及语言特色，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
　　⑥李黔渝.中国电视法治节目的法治化进程，西南政法大学2010年硕士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