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柳永词的市民思想

　　【摘 要】柳永作为北宋第一专业词人，他不但丰富了词的形式，还丰富了词的内涵。在他的词中随处可见市民思想踪迹。无论是描绘繁华都市中的市民享乐生活，还是秦楼楚馆中歌妓们的不幸遭遇，亦或是他自己坎坷仕途中的挣扎人生，他都在用极具“人性”口吻表达对青楼歌姬、普通市民、下层士大夫们的深切同情。

　　【关键词】柳永；市民思想；人性

　　柳永生活在政治经济都相当繁荣的北宋：商品经济繁荣，市民经济兴起。而这些为柳永市民思想的萌发提供了背景。柳永早年住在崇安，那里淳朴的民风和闲适的生活给了他市民思想的启蒙。但因为他带有市民色彩的思想，导致他一生仕途坎坷。19岁赴汴京参加科考，却名落孙山。带着骨子里的洒脱，他混迹于市井百姓之中，这也使得他更能与下层士子、青楼歌妓相融。

　　一、浪子心曲词中享乐思想

　　描写城市的繁华富庶是柳永新兴市民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柳永一生喜欢游玩，应试不中之后，更是纵情享乐。其描写城市风光的词大约占总量的五分之一，他的词生动形象地描写了北宋的繁华景象。读他的词，汴京、杭州、苏州、成都等大都市繁荣的景象就好似一幅动态的《清明上河图》闪现在眼前。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词就是描绘杭州的《望海潮》：“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词中描写了杭州的住宅、美景和大量的人口，突显出这人间天堂里百姓的富庶境况。他的词中体现的不仅是对太平盛世的歌颂，亦是一种对生活满足的表达。除此之外还有描写汴京“遍锦街香陌，钧天歌吹，阆苑神仙”（《碧透霄》）的都市风情；成都“地胜异，锦里风流，蚕市繁华，簇簇歌台舞榭”（《一寸金》）的富庶繁华。

　　柳永从一个普通市民的真切感受出发，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北宋都市生活的繁华与富庶。“他的都市词第一次出色地展示了一幅市民阶层的行乐图， 真实地表现了市民的生活、情绪与愿望。他在世俗的享乐中找到了自己， 认识了自己；折射出世俗享乐的色彩。”相比其他文人似游客般的歌咏粉饰，柳永将自己融入社会生活之中，虔诚而直率地描写眼中所见、心中所感，他是当之无愧的北宋第一专业词人。

　　二、青楼幽怨词中平等思想

　　在柳永《乐章集》中，数量最多，艺术成就最高的是描摩妇女生活愿望和男女恋情的词，而这类词大多是写歌妓生活的，语言通俗而坦率。这同时也是表现柳永新兴市民思想的第二个重要方面。

　　在他与青楼歌妓、清苦乐工以及下层士大夫的交往过程中，作为宋朝的当红炸子鸡，他并没有认为歌妓和教坊乐工低他一等，他以率性和洒脱的性格始终和这些大众“音乐人”保持同盟关系。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说：“为举子时，多游邪，善为歌词。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可以看出，所谓的“淫冶讴歌”一方面是柳永因同情歌妓有感而发；另一方面是柳永为了餐饭或邀约才写的。柳永无疑是非常敬业的词人，并没有为了那点糊口的饭钱随便涂抹，而是站在这些下层歌妓和乐工的角度，代他们发声。

　　古代的歌妓地位低贱，被人歧视。以白居易《琵琶行并序》中的琵琶女为例：身为风月场中花魁，为钱“强颜欢笑”，不得自由。从良之后，夫君“重利轻别离”。琵琶女尚且“梦啼红妆”，更何况这些歌妓她们还依然身在“娼籍”。那些文人士大夫没有给过他们尊重和尊严。连晏殊、欧阳修等人也曾写过一些所谓的“妇人之语”，但自己不肯承认， 旁人也因他们是“权贵”为其辩解。与他们不同，柳永直率地承认他为歌妓写词，还在词中大胆嵌入她们的艺名，诸如秀香“语似骄莺”、瑶卿“能染瀚，千里寄，小诗长简”、英英“妙舞腰肢软”等。还以女主人公口吻写下从良愿望，例如《迷仙引》：“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

　　歌妓也是人，柳永尊重她们，也尊重她们的生活和爱情理想。柳永认为她们“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少年游》）。柳永对他们真心相待，歌妓们也非眼中只有金钱的俗人。柳永死后无钱安葬，妓女们纷纷筹资下葬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

　　三、游宦感慨词中反抗精神

　　常有人说，柳永科场失意之后便摒弃了仕途，所写的词宦游之词是对功名的不屑。与其说柳永背弃了功名，倒不如说是功名背弃了一心想要出仕的他。他的一生，都在追逐仕途，。才华横溢的他，本以为功名唾手可得。他曾经向爱人表示 “定然魁甲登高第”（《长寿乐》）。可惜命运太爱开玩笑，初次科举，便名落孙山。带着少年与生俱来的自负，他以一曲《鹤冲天》怒吼，唱响他市民思想中极具反抗精神的“摇滚乐”：“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可惜，少年的怒吼大多是成年人眼中的叛逆，皇帝听此声音，关上了他通往仕途的大门。再次参加科考，结局如故。只是他“自负风流才调”，那种对官场看似的傲慢态度，其实来源于内心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价值的重视。也是在遭受数次的打击之后无奈的自嘲。“这是柳永仕途求而不得，四处宦游之后，重新审视人生价值得出的结论。”

　　翻看《乐章集》，随意一掬，有太多“白衣卿相”的无奈，诸如“功名利禄终无益。念岁岁间阻，迢迢紫陌”， “走舟车向此，人人奔名竞利”（《定风波》）。 “他的浪漫的天性和音乐的才能，促使他愿意为俗曲写作歌词，而谱写歌词的结果，却使得他的欲求仕宦的用世之志，受到了终生的挫辱。”但柳永毕竟是柳永。他在都市商业文化意的浸染中，很快走出科场失意的阴影，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以士大夫文人身份挣脱出所属阶层。曾经少不更事的呐喊，却是北宋词坛浓墨重彩的一笔！

　　综合以上三点看，柳永一生从市民的角度观物言情，将市民意识融入他的词创作中，并为广大市民阶层歌唱。将自己对青楼歌妓的平等相待，对下层人士同情，对官场失意后的反抗，融于词作之中。功名虽求不得，专注填词，不负苦心，终究成为了千古第一专业词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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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白居易.《白氏长庆集》[M].吉林： 吉林出版社，2005

　　[4]王冠波.《论柳永词中的自我意识》[J].武汉：《江汉大学学报（社科版）》，2012年第3期

　　[5]叶嘉莹.《北宋名家词选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6]柳永.《乐章集》[M].北京： 中华书局，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