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险与温情并存(2)

　　不论是主人公们的外在冲突还是内在冲突、不论是主动主人公还是被动主人公等都影响着节奏。以尼基塔为核心的正义人士都是坎坷人生路的幸存者、人生的大冒险家。他们不放弃对真理的追求，不放弃对自由的向往。这些对战争的厌恶、对自由和平民主的追寻、在特殊环境下展开的恋情与抗争，总是有格外深厚的启发意义和感召力，也是电视剧经久不衰的主题。但是在我的心中，没有一个英雄像尼基塔这样的独特，这样的直指人心。尼基塔一边与对手针锋相对，一边被迫克服一些阻碍她解决外在冲突的内心情感问题。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尼基塔在两难境地中的抉择——刺杀总统，保护爱人。在她即将刺杀总统之前，她看到“安然无恙”的迈克尔，匆忙地吻了他，只说了一句要结婚的话。支走迈克之后，她细致地查看了他的血液却终于无声地哭泣了。尼基塔选择刺杀总统，虽然她知道那是一个假的总统，但她却亲手把自己推到头号通缉犯的绝境。当所有人都表示愿意为尼基塔洗清罪名而投入到另外一场更可怕、更旷日持久的抗争中的时候，尼基塔却因为不忍而独自离开。她把显示来电的手机扔出车窗，一边开车一边痛哭的镜头非常动人。而更动人也更符合尼基塔的性格气质的是，即使是在这样惨痛而无奈的离别面前，她也很快恢复了平静。观众时而为在国家危难时尼基塔的力挽狂澜而兴奋雀跃，时而为她的自我牺牲而低声叹息，我们的情绪被电视剧的节奏所牵引，尼基塔等人的爱情节奏、命运节奏紧紧地抓住观众的心。而像阿曼达这样端庄的被动主人公其实表面被动，但在内心追求欲望时，与其自身性格的方方面面发生冲突。阿曼达是随着剧情发展性格慢慢扭曲的一个人。她对珀西有超出同事的感情，她向珀西暗示她不一般的信任和坦诚，却总是被那个冷漠的上司提防和推远。这个一向极其有风度、高超的心理大师的阿曼达竟然也会有五官扭曲、呼吸不再平静、失去风度和优雅的时刻。

　　在第二季结束的时候，他们一心要摧毁的组织不过是换帅而已，尼基塔又回到了这个她经历九死一生才真正逃出、又击垮的地方。第三季结束的时候，尼基塔发现她们的对手布满了整个地球，好像永远打不尽的僵尸。主人公越挣扎，虽然有局部的喜悦与改善，总体上的枷锁却越来越深重。我们不免觉得，为了满足我们这群生活过于安逸的观众，这几个角色的命运实在是浸透了“生无所息”的悲剧性。而“生无所息”并不是唯一的悲剧来源。在每一次面临选择的时候，主角们都做出了在那个时候所能够做出的唯一的正确的选择。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不过是从这个诅咒中逃脱，又陷进下一个诅咒。正如俄狄浦斯王是一个正义果敢的明君，一心追求真相，结果命运带给他的惩罚却是这般惨烈，不容回避。对于尼基塔这一干人等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有一种在原罪观念之下为了神道而非魔道去浴血奋战的宏大诗意。

　　当尼基塔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该剧的叙事节奏放缓。主角们征服内心的魔障，谨慎而郑重，透着一股净化的力量，不疾不徐的节奏就成了最合适的表现方式。

　　二、情节的节奏化把握

　　剧情发展节奏的快慢是一部电视剧节奏快慢的关键所在。一些电视剧情节的推进十分缓慢，人物的命运始终停留在某一个点上。一般来说，这种电视剧是很难让观众锁住频道的。相反，那些剧情推进快，人物命运大起大落，节奏不断跌宕起伏的电视剧就会让观众舍不得移开视线。《尼基塔》之所以出彩，根本原因是节奏紧凑、情节经得起推敲。

　　美剧大多都采用多条线索同时叙事，会在各自的轨道上有条不紊地发展，随着时间延伸，彼此出现交集。《尼基塔》一边讲述尼基塔的复仇，另一边讲述一名新加入组织的少女艾丽克丝的故事。稍后观众会发现这两条线索实际上有着紧密的联系。为使剧情更加紧张、复杂，后期包装时大量采用平行、交叉蒙太奇。在接下来的剧情中，不时插入回溯式场景镜头，尼基塔被带进组织打造，接受残酷训练，包括武斗、器械、拆弹、杀人、突击乃至形体与心理等重塑，通过任务考核的形式授以其毕业的资格，成为一名可以执行外勤任务的特工。而现实时空中，尼基塔展开了一连串打击组织的行动。

　　复仇之路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尤其是以薄弱的力量去抵抗一股强大力量，其中充满了艰辛、矛盾、挣扎。第一季的剧情聚焦于尼基塔与组织的矛盾、间谍与反间谍、侦查与反侦查的斗智斗勇。美国电视剧非常注重剧情故事中跌宕起伏的情节，悬念设置之后带来的往往是更大的阴谋、转折和高潮。在尼基塔阵营和组织领导者珀西针锋相对的过程中，利用与被利用成为彼此较劲的法宝。利用者施展一切计谋，当被利用者完成自己的任务时，忽然发现，自己不小心成了对方的帮凶。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尼基塔去取第三个黑盒，完全被珀西看透了行动方案及心里还有爱的事实，从而成为珀西的工具，这是又迎来一次寒颤。老奸巨猾的珀西前一秒还在饭桌上风生水起地大搞勒索，紧接着就后院起火被迫退场，威风扫地颜面尽失，他和尼基塔针锋相对，却万万没想到竟败在了与上峰联手篡权的阿曼达手上。这种情节的突转让人始料未及却又顺理成章。同一时间尼基塔争分夺秒赶到中情局，阻止假黑盒放生爆炸，在国产片熏陶下长大的我原本相信她会成功。但是剧情中那场爆炸确确实实发生了，赶到现场有些迟的尼基塔即刻被捕。

　　第二季随着情节的发展，阿曼达越来越展现出超越观众原先印象的能力，剧集的吸引度陡然上升。尼基塔盗取了承载组织秘辛的黑盒子后，与迈克尔和伯克霍夫对战组织，组织内部珀西与阿曼达的权力斗争使得危机进一步升级，艾丽克丝的身世谜团也成为故事的主线。在节奏紧张、扣人心弦的间谍剧中，不能凭常理推断出的结局会让人兴奋，而遇到异常曲折的情节和关键时刻，观众会感到紧张甚至窒息，这对观众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刺激，一种强烈的观剧快感。珀西被囚禁在玻璃监狱里，可是这并不会妨碍他继续提出花样百出的要求，以交换黑盒子里的情报，就如《沉默的羔羊》男主人公汉尼拨那般蔑视一切，津津有味地欣赏别人的痛苦以及细致入微地掠取他人的隐私，完全没有阶下囚的安分。

　　第三季瑞恩掌控下的组织成为尼基塔的后盾。然而艾丽克丝的叛变、阿曼达的阴谋以及更高层更黑暗组织的出现，让尼基塔难以喘息。季末时尼基塔独自驾车离去，仿佛又回到第一季伊始独行女侠的状态。第三季的剧情中迈克失去右手这场戏，演员自己表示他也很震惊，“惊得我下巴都掉在地上了”。这一季的叙事节奏较之前变缓，增加了许多思想的力量，就像游戏打通关之后的思考。“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你去拯救”，“交友很容易，失去朋友却很痛苦”，“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戴着面具生活。有时候我们因为戴得时间太长，已经忘了自己是谁。而有时候，如果你幸运的话，有人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告诉我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等等，一条条关于人性、悲剧的哲理台词引人深思。打击“第三浪潮”组织的情节中，有个前组织成员被“第三浪潮”洗脑，和尼基塔对打时，把尼基塔一下子扔出了窗外。然后，肖恩问艾丽克丝还留在组织干什么，艾丽克丝回答：“那个女人，她刚把尼基塔扔到了窗外，可是，尼基塔现在想的是去救她！所以，我的信仰是尼基塔！”说完，赶去支援尼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