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修辞艺术在小说的书写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黑色幽默在王小波的小说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和自由的叙事风格令他的小说流露出狂狷不羁的特质。
关键词:修辞艺术;黑色幽默;叙事风格
中图分类号:I2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4)17-0017-01
这里的“修辞”不是一个狭义的与“语法”相对应的语言学概念,而指那种广义的文学性表达手段、方法、技巧,也就是美国批评家布斯的《小说修辞学》中所说的“修辞”。布斯在《小说修辞学》中,把体现在一部小说中的作者,叙述者,人物和读者之间的各种关系,视作一种修辞性的关系,而这种种关系则是作者通过种种修辞性的考量、选择、经营所构造的。
本文是在这一意义上,谈论王小波小说的修辞艺术的。
王小波在云南期间开始尝试写作,70年代的写作手稿便流传于朋友之间。1994年,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经历重重波折终于得以面世,但却进入不了正规的发行渠道,当然更没有引起主流文学界的注意,作为小说家的王小波仍然不为大众所知,《黄金时代》获第13届《联合报》文学奖中篇小说大奖,并由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出版单行本。《黄金时代》以一种诙谐独特的书写方式讲述了那个充满灾难的时代中的故事。
然而《黄金时代》最引人注目的是具有一种幽默的品格。说到幽默,其实应是小说的一种重要品格。昆德拉甚至说:“小说的智慧跟哲学的智慧截然不同。小说的母亲不是穷尽理性,而是幽默。”昆德拉之所以为昆德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那种“昆德拉式”的幽默。在中国新文学史上,鲁迅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真正具有幽默品格的作家。《孔乙己》,《阿Q正传》等名篇,都由着明显的“鲁迅式幽默”。那么,在王小波的小说中,也有着明显的“王小波式幽默”,“在我的小说里,这些障碍本身又不是主题。真正的主题,还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反思。其中最主要的一个逻辑是:我们的生活有这么多的障碍,真他妈的有意思。这种逻辑就叫做黑色幽默。我觉得黑色幽默是我的气质,是天生的。我小说里的人也总是在笑,从来就不哭,我以为这样比较有趣。”我们都知道,黑色幽默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重要的文学流派,这一术语是由法国超现实主义诗人和批评家安德烈·布勒东在20世纪20年代提出的。后来美国评论家尼克伯克发表《致命一蜇的幽默》一文,于是以“黑色幽默”命名的现代主义文学流派在美国诞生。“黑色”指可怕又滑稽的客观现实;“幽默”指自由意志对这种现实所采取的嘲讽态度。“黑色幽默”亦称“反小说”、“荒诞的幽默”、“病态的幽默”、“绞刑架下的幽默”。“是一种深沉、浓郁、强烈而又玩世不恭的幽默,企图把内心无形的恐惧变成有形的大笑;把置身事物中的自己,变成旁观的第三者的幽默;所描写的大多是‘反英雄’式的人物,他们不像现实主义作品中的人物一样,有超过常人的对与痛苦的敏感性他们的生命力在于他们一系列的必然的和可怖的事物面前的可笑的无能为力。”《黄金时代》中的人物无时无刻不体现出这种特质,小说中的王二面对诘难时所采取的态度,俨然一副第三者的姿态,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没有惊悸,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是笑傲于那个荒诞不经的生活中。王二和陈清扬同处于那个比分青红皂白的年代,像一个无形的囚笼一般把她们囚禁起来,并且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猝不及防。然而他们在小说中表现出的精神状态却如此般的狂放不羁。
“黑色幽默”性的叙述是王小波小说的一种基调。王小波是一个无形中充满了智慧和幽默的人,在他的小说中,他的幽默更多的是基于对愚蠢,蒙昧,禁忌,装傻的巧妙挣脱与乐观嘲弄。所有关于所谓文学真实性的说教与规则被一一打破,他只是以自己无形中的方式,独自在那里玩得开心,玩得高兴。他很同意昆德拉不懂得开心的人不会懂得任何小说艺术的说法。恰恰是这样,我们这里很少有让人开心的文学,除了空洞无聊的说教,就是一大堆无聊繁琐的杂沓之事。王小波式的幽默,嘲弄,反讽并消解着这种无处不在的无聊。那么这种幽默,嘲弄,这种黑色幽默在叙述方法上就是采用“反小说”的叙事结构法,利用形象来暗示、烘托、对比、象征。用重复和强化代替变迁和发展;常用“时间旅行手法”,打破惯常的时空观念。例如《黄金时代》中这样的叙述无处不在,“我写的交待材料里说,那天夜里,我们离开后山,向作案现场进发,背上背了很多坛坛罐罐,计划是到南边山里定居。” “我在交待材料里说,我和陈清扬在刘大爹后山上作案无数。”“陈清扬说过,我天资中等,手很巧,人特别混。”没有特定的现实生活场景,没有具体的时间和人物交待,故事的发展衍变,就是在这种反复的重复和强化中向前流转。
自由的叙事风格。王小波在他的随笔中,一再的强调自己喜欢现代小说,他的小说写作与现代小说有着密切的联系。“在不知不觉中,小说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代小说和古典小说的区别,就像汽车和马车的区别一样大。现代小说中的精品,再不是可以一目十行往下看的了。”因此他在很多场合和文章中提到过杜拉斯的《情人》,他曾在文章中说:“《情人》的第一句是:“我已经老了。”无限沧桑尽在其中。如果你仔细读下去就会发现,每句话的写法文体都是这样的,我对现代小说的看法,就是被《情人》固定下来的。现代小说的名篇总是包含了极多的信息,而且极端精美,让读小说的人狂喜,让打算写小说的人害怕。”(我对小说的看法)《黄金时代》,《我的阴阳两界》、《革命时期的爱情》,都有一个叫做“王二”的主人公,串起了所有的人物和故事线索,不拘泥于情节的构造,没有跌宕起伏和扣人心弦,只是以王二这个人物为中心,他在小说中像是一条可以跳跃的线,但始终不脱离它的原点。
王小波在很多场合谈到对于《黄金时代》创作,他说《黄金时代》写了很长时间,很早的时候就有草稿,到写成都有十多年的时间,作者说他不是一直写,一直在写就变成一个神话了,只不过是时而不写,时而写,修改的时候,你可以从先前的旧稿里发现你自己已经变了,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已经不再那样想问题,这时候,你就要把它重新写过了。可能写到最后定稿的时候,突然就感到同意杜拉斯说的——一篇小说写成之后,你也不愿再改了,就想把它交给出版社,让它和读者见面。从王小波的小说中便可以读出脱离了常规桎梏的自由叙述,像是脱缰的野马尽情驰骋在广阔的蓝天白云下,长篇小说《红拂夜奔》中描写李靖走在长安街上的情景令人惊异,“他在街上走时,两腿叉得很开,一条腿踩在街的左边,另一条踩在街的右边,这样重心稳定不容易摔倒”这样狂放恣肆的想象,像浩瀚无边的海洋上以大浪冲向海岸边的力量撞击读者的心灵。这样的描述,犹如脱掉了镣铐的舞者站在舞台中央尽情的随着音乐舞动。
可以说少年时代的阅读爱好和文学修养奠定了作为以后小说家的王小波的写作基础。写出了如诗歌一样带有韵律的小说语言。真正的艺术都是相通的,文学,同音乐、舞蹈、绘画相通。
参考文献:
[1]昆德拉.《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见《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附录》.作家出版社,1991年3月版.
[2]王小波.《从<黄金时代>谈小说艺术》,见《王小波研究资料(上)》.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