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暗杀刘青山张子善》之艺术魅力

　　摘要：小说《暗杀刘青山张子善》以“陌生化”的方式颠覆了同一题材小说，使人们重新去审视这一历史事件，感受这一事件背后潜藏的深厚意蕴。六次暗杀情节呈螺旋上升美，人物性格随着情节的发展而发展。叙事方式诙谐幽默，揭露了中国社会存在的一系列问题，给读者带来欢笑的同时也发人深省。

　　关键词： “陌生化”；螺旋； 诙谐； 幽默

　　作家李唯发表在2013年5月《小说选刊》的中篇小说《暗杀刘青山张子善》，通过一个农民特务刘婉香六次暗杀刘青山与张子善这一事件，讽刺了建国初期中国社会存在的一系列问题。虽是一件大家熟知的历史事件，但经过李唯艺术的加工，小说令读者忍俊不禁，同时又发人深省。

　　一、表现技巧“陌生化”

　　小说的叙述视角虽为全知型，但主要通过一个农民特务的所见所闻所想来表现大家熟知的历史事件，仍然取得了独特的效果。“从阅读心理上来分析，艺术的目的在于使我们的感觉摆脱自动性。在日常生活中，一切习惯的东西都可能自动化，成为无意识和自动的环境，因而会对一切麻木不仁。”[1]

　　小说颠覆了人们习惯化的事物与过程，使人们对熟悉的东西“陌生化”。特务，一般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能应对多种复杂情势的人。在传统文学或影视作品中，有的特务长得獐头鼠目，一眼能被人发现。但有的又隐藏很深，难以辩识，如《霓虹灯下的哨兵》中的曼丽小姐，可谓柔情似水、天真烂漫。传统印象中的特务决没有小说中的刘婉香的形象。这是一个地道的河北大汉，正如文中刀疤警察所看见的：“穿着大襟黑棉袄，头上绑着河北白洋淀一带的羊肚子手巾，手上全是锄头把磨出来的老茧，脸上的层层皱褶里嵌着仿佛永远也洗不净的污黑……”，刘婉香能认并写几个字，无知到连中国多大都不知道，在完全不了解特务是从事何种行动的情况下当了特务，当特务完全是出于生存。他杀人的回报只要几车麦子，在六次暗杀中更是笑料百出。作者正是巧借无知者之眼、口、心来对当时社会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批露：受贿、吃喝之风、个人生活作风、假大空话、会议多、检查团多等。而这一系列问题通过一个农民之眼变了形、走了样，庄严化为嬉笑，喜剧性效果陡然产生。刘婉香的特务形象完全颠覆了传统文学及影视题材中的特务形象，从而使读者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新鲜感，小说艺术的描写没有落入“套板反应”，一种陌生化的效果产生了。

　　“陌生化”是俄国形式主义理论之一，什克洛夫斯基说：“那种被称为艺术的东西的存在，正是为了唤回人对生活的感受，使人感受到事物，使石头成其为石头。艺术的目的是使你对事物的感觉如同你所见的视象那样，而不是如同你所认知的那样；艺术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手法，是复杂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难度的时延，……” [2]

　　通过“陌生化”，人的意识得到了升华，重新构造出对“现实”的普遍感受，这样人们最终可以看见世界而不是糊里糊涂承认它。“艺术就是运用‘陌生化’手法的过程，是把生活中熟悉的变得陌生，把文化和思想中熟悉的变得陌生，把以前文学艺术中出现过的人们熟悉的变得陌生，把过去文学理论中人们熟悉的变得陌生，目的在于使人们恢复对生活的感受和体验。” [3]在小说中，大家所熟悉的特务形象陌生起来，竟然是一个无知而地道的农民；大家所熟悉的暗杀情节也变得陌生起来，一切生活化，常态化；特务的内讧也没有人们习惯所想的勾心斗角，使阴作怪，而是明目张胆地在街上大打出手。作家使用陌生化技巧，克服了人们的自动化的感受，这种新奇的形式激发了人们对于熟知的谍战题材作品新颖的感受。

　　二、情节螺旋发展

　　六次暗杀， 情节几乎从头重复到尾，形成一种回环往复的曲折，但作者能在重复中写出不重复，使文章呈现出一种盘旋而上的动态美。第一次暗杀，刘婉香选择在刘张二人的饭碗里下毒，但未成功，却写出了刘张二人在吃喝问题上的腐败，这是刘张二人腐败的起步；第二次暗杀，刘婉香选择在晚上刺杀刘张二人，却意外发现了刘张二人作风上的问题，这是刘张二人腐败的进一步深化；随着刘张二人的腐败，暗杀的难度越来越大，第三次暗杀流产皆因刘张二人腐败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国民党回复：“太贵了，杀不起！”；第四次暗杀失败是因为检查团太多，刘张二人应接不暇，以至于刘婉香没有下手的机会；第五次暗杀未遂皆因为刘婉香骨子里的阶级情感；刘张二人的终极腐败成就了第六次“暗杀”。

　　情节的发展是随着腐败的升级而发展。随着情节的发展，农民特务刘婉香的性格也在一点一点地向前发展，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人物性格推进情节的发展，情节发展又展现人物性格。刘婉香总体来说是一位纯朴的农民，在派出所打听刘张二人的住所时“魂飞魄散”，“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把手伸到了兜里去，把国民党发给他的特务经费都掏了出来，给那刀疤脸的警察放在桌子上，同时很实诚地告知：大洋原来一共有七块来着，这一路来天津，打车票，打尖住店吃饭，花了一些，还剩六块半，都在这儿了，一点都没向共产党隐瞒，现在全部上交给共产党！”压根不知如何行贿的刘婉香也是在他人引导下一步一步往前走，行贿的程度也是在他人及环境的指引下升级：从六毛钱买灯油、灯碗、驴拥脖、盐行贿到买手表、买戒指项链，刘婉香的认识也发生了变化，在刀疤脸警察那里，刘婉香感受到了共产党员的廉洁，以至于当坐地户提醒他用钱砸来套近倪科长，刘婉香根本不信。第一次行贿之后，刘婉香打心眼里还是觉得“共产党真是比国民党强多了，共产党连贪污都是这么朴素！”当倪科长向他明目张胆地要手表后，刘婉香感觉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到后来一要求倪科长办事，刘婉香第一反映就是行贿，随着情节的发展，刘婉香学会了小贪，学会了说假话。在第四次暗杀，刘婉香看到刘青山与张子善在检查团领导张春城面前的表演，是“彻底看傻了。”以至于刘婉香在面对国民党带枪的审查时，“他像刘青山那样哭了起来，像刘青山那样撕心裂肺地开始哭诉。”一大通假话感动了自己的上级，自己竟然被评为年度先进特务。那么刘婉香在向中共工作对象渗透的过程中，除了学会贪污，还学会了欺骗组织，进一步学坏了。

　　三、叙事方式诙谐幽默

　　小说用诙谐幽默的口吻讽刺了当时存在的一些社会问题，通过一个无知的农民特务之眼及口，这些存在的社会问题似乎变形，从而笑料百出，增强了小说的喜剧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