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扇诗》作者略论

　　【摘 要】《团扇诗》是一首对后世文学产生重要影响的作品，但关于其作者却颇有争议。笔者试从班婕妤的家学渊源、一些文学总集中署名班婕妤为《团扇诗》作者以及后世诗作以扇的意向代指班婕妤等方面来研究，认为《团扇诗》应属班婕妤之作。

　　【关键词】《团扇诗》；作者；班婕妤

　　引 言

　　一首早期的成熟的五言诗《团扇诗》，其作者众说纷纭。南朝文学批评家钟嵘在其《诗品》中把班婕妤的《团扇诗》列为上品。明代胡应麟《诗薮》称“ 班姬《团扇》、文君《白头》、徐淑《宝钗》、甄后《塘上》， 汉魏妇人， 遂与文士并驱。六代至唐蔑矣。”[1] 。清初王夫之高度评价班氏《团扇诗》为“汉人有高过《国风》者， 此类是也”[2]。显然，钟嵘、胡应麟、王夫之他们都认为《团扇歌》为班婕妤之作。而南北朝时期的文学理论家刘勰则认为班婕妤的《团扇歌》“见疑于后代也。”[3]p61逯钦立先生汉诗注说：“此盖魏代伶人所作，附此俟考。”[4]刘勰、逯钦立则与钟嵘等持相反意见。笔者试从班婕妤的家学渊源及团扇诗作品本身、一些文学总集提名班婕妤为《团扇诗》作者、后世诗人以扇的意向代指班婕妤的诗作颇多分析，认为《团扇诗》为班婕妤之作。

　　一、班婕妤的家学渊源及才德

　　班婕妤，姓班，名姬。生于汉元帝初年（前48年）。汉成帝时期的妃子，左曹越骑校尉班况的女儿，汉代史学家班固之祖姑。班家在汉代可谓是史学世家，班婕妤也从小就受到文学的熏陶，高贵典雅、博学多才，成为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位确实可考的有诗集传世的女文学家。《隋书· 经籍志》载有“汉成帝《班婕好嬖女集》一卷” [5] p1057《汉书·外戚传》班固为其立传。婕妤少有才学，工于诗赋，今传有两赋《自悼赋》、《捣素赋》，一诗《团扇诗》，一文《报诸侄书》。婕妤熟悉儒家典籍，深受儒家教条的影响，是儒家传统女性的一个模版，在汉代以及后世备受推崇，影响甚大。《汉书·外戚传》载：“婕妤诵诗及窈窕、德象、女师之篇。每进见上疏，则依古礼。”[6]p996帝游到后宫，曾经想与婕妤同辇载，婕妤委婉辞曰：“观古图画， 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 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今欲同辇， 得无近似之乎？ [6]p996婕妤有着儒家传统的妇德规范，她知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7]的三纲伦理，所以她不想让成帝做夏桀，商纣那样的君主，她自己也不想成为嬖女，她事事都为自己的夫君考虑周全，绝不做出违反纲常伦理的事来。《自悼赋》：“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之为邮；美皇、英之女虞兮，荣任、姒之母周”[6]p996曹植《画赞· 班婕好》说： “ 有德有言， 实惟婕好。”[8]鸿嘉三年，赵飞燕入宫得势，谐告许皇后和班婕妤媚道，“巫蛊之祸”发生，许皇后被废，班婕妤失宠。成帝其实并非相信婕妤参与其中，亲自拷问婕妤，婕妤对曰：“妾闻‘死生由命，富贵在天. 。’修正尚未蒙福， 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诉。如其无知， 诉之何益， 故不为也。”[6]p996婕妤的这一辩，反得成帝赏赐黄金百斤。赵飞燕姐妹骄妒婕妤，婕妤恐久见危，求共养太后于长信宫。婕妤退处东宫后作赋自伤。《团扇歌》也应为此时之作。刘勰《文心雕龙·明诗》曰“至成帝品录，三百余篇，朝章国采，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无言，所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3]p61刘勰认为当时五言诗尚未成熟，而《团扇诗》并非班婕妤之作乃为后人所疑。这一说法并不足以让人信服。班婕妤在西汉是有名的才女，再加上她失宠的经历，完全可能写出这首诗。屈原“发愤以抒情”，司马迁说他是被放逐后乃作出《离骚》，甚至说诗三百多数是圣贤发愤所为。因此，在班婕妤身上也可以用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来解释，班婕妤是赵飞燕姐妹入宫前最受成帝宠爱的，赵飞燕姐妹一入宫，班婕妤就备受冷落，甚至遭到陷害，才自请去长信宫照顾太后，但他对汉成帝既爱又恨，这一落差对她打击太大，《团扇诗》此时从她口中脱出也不无可能。从她所写的《自悼赋》也可以证明她的才华所在。广州大学杨树增先生在他的论文《中国文人五、七言诗产生新论》中说“中国文人五言诗产生在西汉初，并非始于东汉班固的《咏史诗》。”[9]我们来看这首《团扇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这诗与班婕妤的身份很贴切，诗如其人，是一首描写弃妇的怨诗。此诗分为三部分，前四句用齐纨素及其洁白的颜色暗喻自己生得天资貌美，因此被“裁”为“合欢扇”，也即是受到成帝的宠爱。“团团似明月，动摇微风发”表明自己被宠幸的程度。后四句写失宠后的恐惧与哀怨。萧涤非先生在他的《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中认为此诗确为班婕妤所作，理由之一便是“文如其人，诗中所言，非如班婕妤此类的人不能道。”[10]从班婕妤的经历以及她作赋自伤到有集子传世，笔者以为《团扇诗》是她写的。

　　二、文学总集中署名班婕妤为《团扇诗》作者

　　南朝文学批评家钟嵘的《诗品》称“团扇短章，词旨轻捷，怨深文绮，得匹妇之致。侏儒一节，可以知其工矣。”[11]p35嵘称“团扇”短篇，辞意清新直捷，怨恨深沉，文辞绮丽，体现一个妇人的风致。只看到一个短篇，就可以知道她工于诗了。梁乙真称这首诗不像出自班婕妤之口吻，只因婕妤是个谨慎规矩的人，难道深受儒家教条影响的婕妤在失宠于成帝后，就不能有自己的怨恨么？笔者以为这是“发愤著书”。《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怨诗》注曰：“班氏，楼烦人，班固之祖姑。成帝初，选入后宫，拜婕妤。鸿嘉中，求供养太后长信宫。有集一卷。”[4]《文选》录曰《怨歌行》，李善注曰：“怨歌行五言，歌录曰：怨歌行，古辞。然言古者有此曲，而班婕妤拟之。婕妤，帝初即位，选入后宫。始为少使，俄而大幸，为婕妤，居增成舍。后赵飞燕宠盛，婕妤失宠，希复进见。成帝崩，婕妤充园陵，薨。”[12]p390《乐府诗集》曰“《怨歌行》，汉，班婕妤之作。”[13]《玉台新咏》卷一题为《怨诗》，载“赵飞燕宠盛，婕妤失宠，固有是篇也”。[14]p75《艺文类聚》卷四十一，也署名《团扇诗》为班婕妤之作。明胡应麟《诗薮》载：“班姬《团扇》、文君《白头》、徐淑《宝钗》、甄后《塘上》， 汉魏妇人， 遂与文士并驱。六代至唐蔑矣。”[1]p134《文选.卷二十八》孔安国尚书传曰：“沦，没也。班婕妤失宠，已见班婕妤怨诗。”[12]p616这些文学总集均以为《团扇诗》为班婕妤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