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简情真

　　摘 要：由清花鸟画家恽寿平所的艺术主张入手，以简为论，在山水画领域中探求“简化”的现代意义，以探索与学习的态度，结合自身的绘画实践，把简化放在现今的山水画语境中进行探讨。

　　关键词：简化；感悟现代；新国画

　　中图分类号：J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4）21-0017-02

　　据《南田画跋》记载：“画以简贵为尚。简之入微，则洗尽沉滓，独存孤迥，烟鬟翠黛，敛容而退矣。”①自古论绘画之繁简中，恽寿平可谓独到。但以简为论，在山水画领域出现独立阐述则少，笔者以探索与学习的态度，结合自身的绘画实践，把简化放在现今的山水画语境中进行探讨。

　　中国传统山水画在理论和创作实践中都已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体系。同时，这也是孤立的。古人之“搜尽奇峰打草稿”的作画方式已经发生改变，现实丰富的生活体验，如依据传统的山水绘画模式已无法真实完全表达现代人的真实情感。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在运用传统技法的前提下，如何表达现代山水画以及如何表达出现代人的情感？“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墨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画者不生情。”如何使传统的山水画绘画图式，触动现今的欣赏者“生情”？笔者以“简化”的造型方式与表现语言介入现代山水画创作进行梳理。

　　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是一种独特感觉的记录，或者说是准确地、恰到好处地表达出一种感觉。对生活的敏感和独特感受是艺术家与生俱来的特质。恰恰，绘画作为一门既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理应与现实生活关联。石涛有言“笔墨当随时代”，如果失去了与周边艺术与现实社会环境的各种对话，忽视现代生活环境的日新月异的变化，只沉浸在“用古人之规矩，而抒写自己之性灵。心领神会，直不知我之为古人，古人之为我。”那么，现代山水画创作的题材和表达方式都将面临枯竭。以师古人之心来要求中国现代山水画的发展，体现现代人的生活，尤其是城市生活已无多少可以供画家表现的方面了。因此寻找表现现代生活的题材与技巧，成为当代画家亟待解决的课题。

　　生活是艺术的源泉，画家若想出物之神，必先夺物之真，要有严格的审物精神。正如清·邹一桂所说：“欲穷神而达化，必格物以致知。”在20世纪中国的现代化和城市化进程中，我们现在所居住的生活环境事实上是一个潜在的向西方看齐的过程。在这个发展过程中，中国特有而古老的文人观的艺术形式—传统山水画样式，日益受到来自西方文化体系中的艺术方式的挑战。在各种各样的视觉、听觉及意识形态等多重冲击下，采取“简化”的方式去介入现代山水画创作，去尝试寻觅一种“艺术家要模仿自然，并不是去刻画那自然的表面形式，乃是直接去体会那自然的精神，感觉那自然凭借物质以表现万象的过程。然后以自己的精神、理想的情绪、感觉的意志，贯注到物质里面制作万形，使物质精神化。”②从而使得艺术作品能超脱实用关系之上，织成一个超自然的有机体，自成一家的境界。宛如一曲天籁飘渺于空际，不落尘网。于是，艺术得以表达一花一世界之美，虽源自现实生活，却有出世之意。然而，要达到这样的境界，极为不易。但作为一画者，有着自己的理想追求是必须的。

　　一、“简化”的触点——恽寿平

　　在探究宋、元、明、清山水画之余，对恽寿平的写生花卉作品所体现出来的清逸、简雅亦进行了一些试探性的研究。传统的山水技法，融入了恽寿平的“没骨花卉”的表现手法，笔者对这一绘画语言的思考，在实践的过程中逐渐的成形。本文不对恽寿平生平及其时代、作品真赝等作面面俱到的考辨分析，而是以恽寿平的理论及技法为切入点，结合个人的实践感受，进行浅析，以期推导出恽寿平之艺术主张中对“简”的总结。

　　《南田画跋》记录了恽寿平大部分的绘画理论以及创作思想。他认为“高逸”固然与“简”有关：“画家以简洁为上，简者简于像而非简于意。简之至者褥之至也。独存孤贵，翠黛烟鬟，敛容而退矣。而或者以笔之寡少为简，非也。……予尝以画品高贵在繁简之外，世尚无有知者。”③同时，极其强调人品与画品的关系，要求画家“出入风雨，卷舒苍翠”，然后“走向造化于笔端”。这正如休谟在《论公民的自由》中所认为“事物的美存在于人的心灵中”。在绘画的主观意识方面，恽寿平则强调“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墨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画者不生情。”，注重画家主观情思对绘画对象的熔铸和传写出绘画对象之神的作用。同时，从“‘清如水碧，洁如霜露，轻贱世俗，独立高步。’此仲长子《昌言》也。余谓画亦当时作此想。”可以看出恽寿平所追求的艺术品格之高。这些在恽寿平的作品中亦可细品出来。他的作品在继承徐熙“略施杂彩，落墨野逸”的余绪，落眼于“浅色淡远”、“寓精工之理”、“不伤巧饰”，将“没骨法”发挥到极致。所画花卉，极少勾勒，以水墨着色渲染，用笔含蓄、画法工整，而显得明丽简洁，天趣盎然。又有恽寿平“高简非浅也，郁密非深也。以简为浅，则迂老必见笔于王蒙；以密为深，则仲圭遂阙清疏一格。”④则秦祖永评价恽寿平的画“比之天仙化人，不食人间烟火。”当不为过。

　　“意贵乎远，不静不远；境贵乎深，不曲不深，一勺水亦有曲处，一片石亦有深处。绝俗故远，天游固静。”情与境、境与情的有机结合，是思想在形象中的折射，也是物象所映照出来的情感。意境美的追求是中国艺术的基本出发点，诗词、歌赋、书法等艺术样式，无不着力于营造既不同于生活又蕴含生活的氛围。艺术无外乎启发人们对生命的敏感，对生活的思索，而落寞、寂然、简远是最为有效的视觉方式。正所谓“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最宜入想，亟宜着笔。所谓天际真人，非鹿鹿尘埃泥滓中人，所可与言也。”⑤他认为“寂寞无可奈何之境”正是最易引导人们超拔世俗，观想人生真谛的途径。简洁，淡然如此禅意的画面，不可能一蹴而就，但笔不到意须全，对于技法可以暂时“眼高手低”。恽寿平有言：“草草游行，颇得自在，因念今时六法，未必如人，而意则南田不让也。”⑥

　　二、近现代“简化”的背景——古今中外交汇点上的吴冠中

　　《颐园论画》云：“西洋画工细求酷肖，赋色真与天生无异，细细观之，纯以皴染烘托而成，所以分出阴阳，立见凹凸，不知底蕴，则喜其工妙，其实板板无奇，但能明乎阴阳起伏，则洋画无蕴矣。中国画，专讲笔墨勾勒，全体以气运成，形态既消，神自满足。……画山水则取真境，无空作画图观者；西洋画皆取真境，尚有古意在也。”⑦清人松年所论之言，阐明了中西画在同一题材山水（风景）的区别。同样，现代画家吴冠中先生的艺术道路与独特艺术表达，同时踏在了中、西画的范畴，牵出一个当时中国山水画家在探索之路上所不可回避的时代课题。随着国家改革开放，中国艺术不断走向世界的开放型艺术。在吴冠中的《双燕》、《秋瑾故居》、《往事渐杳，双燕飞了》等作品上我们可以窥探到先生对这个课题研究之深，收获甚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