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米勒悲剧根源的再解读(2)

　　社会认同是社会成员共同拥有的信仰、价值和行动取向的集中体现。以科斯蒂洛太太和温特伯恩先生为代表的旅欧美国人是欧洲大陆的社会认同的典型代表，黛西则是美国的社会认同的典型代表。以科斯蒂洛太太为代表的这些旅欧美国人，因为在欧洲居住时间很长，其社会认同已接受并融入了欧洲的社会认同中，典型的两点就是他们注重等级门第，处事方式更加具有城府和心机。而黛西因在美国长大，她的社会认同是典型的美国社会认同，并且对其推崇备至，她更加注重平等观念，处事方式更加爽直、单纯。下面笔者主要从等级观念、处事方式两个方面来论述美国和欧洲两个不同空间的社会认同差异。
　　2.1不同的等级观念：注重门第与注重平等
　　当温特伯恩先生向自己的姑妈—科斯蒂洛太太表示，希望她能与黛西见面时，科斯蒂洛太太向温特伯恩先生灌输社会等级观念，并暗示黛西是低等人。这是科斯蒂洛太太直接拒绝与黛西见面的原因。“对于这类人，我们就是——不接受他们。”[4]她把黛西一家平等对待服务员看做是“不明不白”的行为，“她们娘俩把那个听差的当密友对待，就像对待一位有教养的绅士，可以设想，那差役会和她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们可能从来也不知道差役必须毕恭毕敬，他那考究的服饰酷似绅士，也许那个女郎把他当成了伯爵一类的贵族。他竟然在傍晚与她们一起在花园里纳凉。”[5]她用非常狭隘与庸俗的想法去评定黛西一家与服务员的关系，充斥着了门第观念和高低贵贱思想，这都是欧洲的社会认同与思维习惯。
　　温特伯恩从小在欧洲成长、读书，在他的意识深处，已经接受了欧洲的等级观念。他认为黛西不应该和吉奥瓦尼克交往，原因是他“不是音乐家，就是穷文人，要不然就是个劣等艺术家。”这说明温特伯恩先生有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当温特伯恩预测黛西不会与吉奥瓦尼克订婚时，他也是以欧洲的等级观念来做分析的，“他没有爵位可以做明媒正娶的资本，假如他是伯爵，或是侯爵——做梦！”[6]这些观点都表明温特伯恩先生深受欧洲价值观念与思维方式的影响，这些旅欧美国人的社会认同已经融入了欧洲的社会认同之中。
　　但是，黛西却是深受美国社会认同的影响，她为人天真单纯，直爽大方，不矫揉造作，对待他人真诚友善，光明磊落。她虽不喜欢家里的服务员，是因为他的“婆婆妈妈”，但还是平等的对待他，并且承认他是一个出色的服务员。她和吉奥瓦尼克在一块，愿意和他一块儿散步，一块儿弹琴唱歌，参加舞会，是因为她觉得他长得漂亮，谈笑风生，和他在一块随意、快乐。她选择和什么样的人交往，主要是看性格与喜好，而不是像科斯蒂洛太太和温特伯恩先生一样看中对方的门第、财产和权势。
　　2.2不同的处事方式：虚伪与单纯
　　温特伯恩先生的处事方式深受欧洲社会认同的影响。他对自己的姑妈很孝顺，经常表示“自己的寒暄与健康”，这些都是受欧洲大陆思想的影响。“一个人必须孝敬自己的姑妈，这是温特伯恩从日内瓦得来的思想。”[7]温特伯恩先生与黛西相识时，他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表明了他是很有城府的，他一直在默默地观察黛西，不断的给黛西下定义，这都表现了欧洲大陆处事方式的城府与心机。当温特伯恩向黛西说明科斯蒂洛太太不能见她的理由时，敷衍说是因为她身体不适，这都表明了他处事方式的虚伪与富有心计。
　　黛西与温特伯恩先生相识时，侃侃而谈，落落大方，并邀请温特伯恩先生一块儿去古堡游玩，毫无扭捏之意。她对待一个陌生人，敢于敞开心扉，向他人讲述自己的爱好与曾经经历。“过去，我每年冬天都要去纽约玩，在那儿参加社交活动。去年冬天，我应邀出席了十七次专为我设的晚宴。其中三次的邀请是名流男子。”[8]她还说明自己的交际圈子里总有许多风流潇洒的男子。这在温特伯恩先生看来，在日内瓦是没有女孩这样表白自己的。而这都说明了黛西性格的单纯、豪爽、无城府，对美国社交文化很自信。温特伯恩向黛西说明姑妈不能召见黛西，黛西很快猜出了缘由，并且淡然处之，与温特伯恩相比，她性格更加豪爽直快，对待他人的不敬不斤斤计较。说明了她坚持自己的处事方法与行为习惯。也表明了她对美国社会处事方式的认同，对美国社会认同的崇尚。
　　从上面的论述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黛西所代表的美国社会认同与以科斯蒂洛太太、温特伯恩先生为代表的欧洲社会认同有很大的差异。而同样是旅欧美国人，出现这种现象是有很多原因的，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来到新的社会空间面对社会认同危机，采取了不同的应对策略，这也是他们产生冲突的原因所在。
　　3.不同的应对策略：“融入空间”与“再造空间”
　　当一个人从一个空间跳跃至另一个空间时，其社会认同必将带来一定的挑战或危机，面对危机，人们会寻找他在现有空间的位置，并努力向空间中心接近或迁移，这个过程就是趋中心化。在这个过程中有两种主要的趋势，一种是“融入中心”，一种是“再造中心”。
　　“融入中心”是基于个人实现其社会认同过程中的心理需求，因为只有如此才能真正摆脱迁移人群进入异域的认同危机。“再造中心”是“从社会空间生产的角度来讲的，它意味着新的空间对既定空间的添加、插入或叠加，其中包含了彼此渗透而又相互冲突的复杂的社会关系”[9]。
　　以沃尔克太太为代表的旅欧美国人采取的是“融入中心”的应对策略，他们主动融入罗马的社会认同中，他们了解并欣然接受罗马的风俗习惯，并且以这里的风俗来要求自己的同胞，当同胞没有按这个标准行事，他们就把他拒之门外。沃尔克太太“她总是千方百计地研究欧洲社会。参加这次聚会的人有各种不同的籍贯和阶级，个个都是她要搜集的研究标本盒活的教科书。”[10]她采取的是“融入中心”的策略，她一开始就看不惯黛西的行为，“好心地”试图阻止她的行为，遭拒后，她狠心地给黛西难堪，把她拒之门外，她是黛西悲剧的酿造者之一。
　　黛西的行为表明她采取的是“再造中心”的应对策略，她与欧洲的社会认同格格不入，她坚持自己固有的社会认同——美国社会认同，当来到欧洲时，她不理会当地的社会认同与行为习惯，崇尚美国的社交环境和社交礼仪，并保持固有的行为习惯。刚来到罗马，她就与几个“三等罗马人打的火热，她同他们到处游逛，惹得满城风雨”[11]。她邀请温特伯恩先生和吉奥瓦尼里先生和她一块儿在平西奥花园散步，这种行为在欧洲被认为是“作风低俗”，“玩世不恭”的行为。当沃尔克太太驾着马车来请黛西回去，并劝解她：“亲爱的孩子，可这不是此地的风俗。”黛西回答说：“那么这风俗就该改，我要是不散步就会呜呼哀哉的。”[12]她始终把自己放在欧洲社会之外，当沃尔克太太在晚会上给她难堪，让她下不了台时。她依然我行我素，并且变本加厉，以一种挑衅的态度来对待。对于温特伯恩的劝告她也听不进去“……你也得入乡随俗。卖弄风情是地地道道的美国风俗，这儿可没有这种习惯。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叫你里先生呆在一起……”[13]她整日和吉奥瓦尼里先生腻在一起，又没有与吉奥瓦尼里订婚，还在罗马圆形广场在夜晚看月亮，这一行为直接导致了她的悲剧结局。她的种种行为都表明她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并没有屈从、迁就欧洲的社会认同，而是坚持自己本有的美国社会认同，她以自己的行为习惯在欧洲大陆行事，试图再造一个“中心”来。